她其實想說不用這么客氣,但這老爺子不像會聽人拒絕的人,也就乖乖等待。
睡了不知多久的胡玉州,再聞見香味也醒了過來。
看見親爸跟葉穗他們都在,揉著眼就湊了過來。
湯好了,大師傅示意她喝點湯暖暖身子,一天兵荒馬亂的,她確實沒怎么吃好。
出來前還沒什么胃口,在祭奠過后,真別說,已經饑腸轆轆。
湯的香味兒迎面撲來,她也不客氣,端起碗就喝,這一口下去身子熱乎了不說,味蕾也滿足了。
湯味兒清香,一點都不膩人。
胡玉州沒她這么優雅,還細細品味,端起碗一口氣就喝完了。
見客人喜歡他做的湯,大師傅喜笑顏開。
對這個幫自家少爺昭雪,解決老爺子心事的女同志,他發自內心的尊敬。
“孕婦喝這個半湯魚很滋補的。
這位同志你是她愛人吧,我教你怎么做,簡單的很,熱鍋燒上豬油,放鯰魚肉塊稍稍炸一下。
皮緊了就能撈出來,鍋里留少許的油,加姜片、蔥段、蘿卜絲兒炒過后,迅速加進去奶湯。
最后再放鹽、紹酒、胡椒粉。
煮湯的時候火一定不能大,得小火煨。
我加了點火腿兒進去,湯的味道鮮美,熬得火候差不多了。
撿掉里面的蔥姜,放進去魚塊稍稍煮上一會兒。
一定記得,最后快好的時候,一定淋進去雞油,這是讓湯味道更鮮的秘訣。”
一人說得起勁,一人聽得認真,但你讓江潮搟皮啥的可以,讓他做點簡單飯也行。
但讓他做這么復雜的湯,那簡直在為難他,但江潮人家也不怕困難,聽得別提多仔細,那副神色擺明是回去了也要試試。
葉穗在外面,得給丈夫面子,就沒打斷。
還是胡玉州拆穿了他,說他手藝不行。
大師傅遺憾地停下話頭,但隨后又開心提議。
“沒關系,我聽小胡說你們也在周圍住,走時給我留個地址,我做好了送過去。”
“不用這么麻煩,真的!”葉穗受寵若驚。
知道他們是好意,是感激,但這種事就是舉手之勞,反應不必這么激烈。
他們此時的熱鬧越發襯托出對面老者的孤寂。
他一直是一言不發的狀態。
她想著該怎么緩解尷尬,思考著時,視線被手中的碗吸引。
這個碗是很有分量的一個,深腹圓底,胎壁通施黃,綠色釉,均勻光潤。
外壁弧圓,自口沿下逐厚,內正中刻有牡丹,這是……
葉穗拿碗的手有點哆嗦,胡玉州以為她緊張嘛,就從她手里抽出,馬馬虎虎大大咧咧地放在桌子上。
等碗底跟黃梨木桌面重重接觸后,葉穗的眉頭也重重地跳了下。
緊張過度的她直接掐住身側江潮大腿,大口大口呼吸。
不行了,太緊張刺激了,要是再呆下去,怕是今晚都能把孩子給生下來。
老人家銳利的眸子一直盯著她,好像洞悉一切,又似一無所知。
葉穗不死心的又小心翼翼地端起碗來,認真打量,這碗的造型,高度,紋飾以及施釉技巧,明明就是宋代定窯的特點!
會不會是自己看錯了?
太久沒鑒別過古董,看走眼也是有可能的。
但看來看去,摸來摸去,這胎質,口部、唇部、腹部、底部都是宋窯的特點啊。
雖說宋代古瓷碗數量不少,但那是宋代,是古董,哪個好人家會用宋代官窯燒出的,價值連城的瓷碗,當招待客人的餐具啊!
胡玉州見她一個勁在看碗,以為是沒喝夠,又不好意思說,大大咧咧端起碗來,就要讓人再盛一碗。
“別動!”這人爪子還沒碰到碗呢,葉穗就激動地制止了他。
胡玉州撓頭,尷尬的停在原地。
“你看出來了?果然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。”
進來后那么久沒吭聲的人,此時意味深長的一句話。
此話一出,也確定了她的猜想。
“喜歡的話走的時候帶走,老周,把那一套都給她裝上。”
“不了不了……”
一個就是無價之寶,還一套……她是真不能要。
胡光華現在還一頭霧水,幫著老爺子勸她,“喜歡就拿下,你今天立了這么大的功。”
“這是宋瓷,是古董,我真拿了,那也太沒分寸了。”
好吧,知道老爺子豪氣,但不知道他這么豪。
“我見你還在盒子里拿了一封信,又把那封信交出去了。
請你過來也沒別的意思,就是想問問你,上面寫了什么。”
雖然表情如常,但攥緊的手還是能看出他的緊張。
那封信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說。
但這是老人家的愿望,又不能瞞著。
她隱去了云岫的那件事,只挑了些說,比如遺憾不能侍奉在老人身側,還把回國不后悔,也不怕死的瀟灑豁達之言。
老人家聽完久久沒言語,只是用手遮臉。
很久之后,才看到他的肩膀在劇烈抖動。
本來還想問問他認不認識云岫,但看人家情緒起伏的這么厲害,她也不好意思開口。
一般這種情況,還是讓人家自己獨處比較好,葉穗拜訪的目的達到了,此時識趣的離開。
胡光華父子有點擔心他的狀況,今晚就不回去了。
他們走后,屋子里傳來壓抑痛苦的聲音,在場幾人無不心酸。
倆護工將他們送到門口,知道他們在這干了小半輩子,葉穗就多嘴問了下,是不是認識云岫。
但得來的全是不認識,沒聽過的回答。
分開之際,那個大師傅還專門給她包了些東西。
“這里面是蟲草,黃芪,人參,枸杞,都是老爺子干兒子送來的好東西。
等葉同志生產完后,在家熬湯什么能用得上。”
江潮也聽姑姑說過,女人生產完氣血虛,等后期可以熬湯補一補。
他私下找門路,但都沒找到質量好些補品,現在雖然不好意思,也就半推半就收下了。
想著過些日子再買點營養品送來。
夫妻倆慢悠悠地踱步回家。
葉穗現在滿腦子都是,他的愛人是誰,還在不在世上。
世上的遺憾太多了,真希望能再少一些。
“好了,知道你著急,但眼下什么線索都沒有,那人也不可能馬上就跳出來。
大過年的,讓腦袋好好休息休息,憐取眼前人吧。”
昨天風塵仆仆趕來,就想跟媳婦過個好年,誰知昨天她生氣沒理自己,今天又出這一連串的事兒。
都說小別勝新婚,他們倒好,連話都沒好好說上幾句。
聽到指控,葉穗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,路過又長又暗的巷子時,她突然停下腳步,同時喊停了江潮。
讓他閉眼。
四下靜謐無聲,又沒個人影兒。
在月黑風高的地方,提出這個要求,他還不懂什么意思?
緊張的吞了下口水,彎腰,聽話地閉眼。
當媳婦又香又軟的唇貼上來那一瞬間,好像回到第一次二人接吻時的場景。
太久沒親,還有點小鹿亂撞的感覺。
不滿淺嘗輒止,他剛要攻城略地時,媳婦兒突然推開了自己。
江潮呼吸急促,還有點迷糊。
就在這時,葉穗面色凝重,“我好像知道,云岫是誰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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