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朱副署長,請問什么叫倒賣文物?律法里哪一條規定了這個罪名?”
劉勝憤憤不平的質問道。
朱大龍冷冷說道:“這是都督府新出的規定,不日便會頒行,我是先提醒一下你們,免得你們撞到槍口上去。”
眾人驚愕道:“都督府?”
“不錯,是在天默先生的建議下,齊都督才得以對‘文物’的概念進行定義。”
二樓又上來了一個人,一邊走一邊說道:“所謂‘文物’,是指與考古學、歷史學、古生物學及其他文化有關之一切古物而言!哦~~忘了作自我介紹了,鄙人謝良佐,是齊都督的副官,所說一切都代表齊都督的意思。”
“謝副官,這么做對古董行當而言是滅頂之災啊!”
劉勝急道:“照你們這么定義,古董商人可是什么買賣都做不成了!只要開門做生意,那就是倒賣文物,就是犯罪,我們還怎么活?!”
“是啊是啊!”
“你們可不能聽陳天默的白話!”
“要勸大帥三思啊!”
“陳天默居心叵測,沒安好心!”
“……”
眾人一陣鬧騰。
謝良佐擺了擺手,笑呵呵說道:“沒有那么夸張,你們還正常做生意嘛,至于買賣的東西算不算文物,除了都督府給出的定義之外,具體案件還得具體分析嘛。你們買賣的一件東西是否屬于文物,還須得權威人士來做鑒定嘛。”
劉勝“哦”了一聲,也松了口氣,道:“做鑒定好啊,這些做鑒定的權威人士,得出自我們古董行會吧?”
謝良佐搖頭道:“不,我們不搞自己人查自己人那一套,免得有失公允。都督府已經特別委任了權威人士,此人不屬于古董行會,但是對古董行業又非常了解,而且,他鑒寶的水準是有目共睹,令人信服的。”
劉勝有了種極其不妙的感覺:“這個人是誰?”
陳天默笑道:“就是區區在下。”
眾人驚了:“你?!”
陳天默道:“不錯,諸位以后買賣的東西,屬不屬于文物,屬不屬于倒賣文物,有沒有犯罪,都是陳某說了算。”
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,謝良佐又補充了一句:“當然,除了天默先生之外,都督府還委任了一位顧問先生——石海卿。”
“……”
日!
誰不知道石海卿跟陳天默是穿一條褲子的?!
天心閣開業,石海卿親自來題的字!
他們倆,一個權威,一個顧問,那就是狼狽為奸唄?!
“陳天默,你,你好狠啊!”劉勝氣的哆嗦,一副遭受莫大委屈的樣子。
陳天默冷笑道:“比起諸位欺負孤兒寡母的勁頭,陳某還差些火候。”
肖東厲聲說道:“陳天默,我就不信你不買賣古董!”
文浩跟著說道:“我也不信從你天心閣里流出去的東西沒有一件贗品!”
申昊附和道:“就是!我們且看你怎么做生意!”
“我天心閣里絕不售賣一件贗品,也絕不出售任何古董文物,我做生意的門道多著呢,不勞諸位掛念,諸位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,因為我會一直盯著你們的。”陳天默底氣十足的說道。
他也是一直這么做的。
走自己的路,讓他們無路可走。
“你不會有好下場的!”
劉勝喊了句場面話,氣急敗壞的拂袖而去。
肖東、文浩等人跟著起身。
申昊因為心神過于激蕩,在下樓的時候還絆了一跤,摔得差點滾下樓去,可謂是狼狽到家了。
直到他們走出萬寶齋,陳天默還能聽見他們之間抱怨聲聲:
“老劉,陳天默這么弄,咱們以后還怎么在中州混啊?”
“是啊,沒辦法開門做買賣了!”
“買不敢買,賣不敢賣!那些黑狗子,是真的狗!說盯著你,就會一直盯著你的!”
“老劉啊,你就不該跟陳天默斗!上次人家開業,連齊大小姐都親自過來送禮恭賀了,你還瞧不出他的背景嗎?”
“就是啊,軍-方和警-界聯手給他站臺,齊大帥還聽他的攛掇,這是個手眼通天的主啊,壓根就不能招惹!你還說什么讓人家在這一行混不下去,現在可好,混不下去的是咱們啊!”
“如今說這些都晚了吧?人家要對咱們趕盡殺絕啦!”
“老劉,要不你去給陳天默認個錯賠個禮吧?”
“我不去!我還要臉吶!大不了,我不做生意了!反正我賺的錢也夠我吃一輩子了!”
“你這,嗐!”
“……”
樓上,陳天默掏出了兩份約書,一張兩千塊大洋的莊票,還有筆墨印盒,都擺在了馮茜面前,說道:“萬夫人,過過目吧。如果覺得約書沒有問題的話,就請簽上名字按上手印。有謝副官和朱副署長做見證,我不會騙你的。”
“嗯~~”
馮茜輕輕應了一聲,拿起約書仔細的看了一遍,確實沒什么問題,便提筆簽了名字,又按了手印。
陳天默把莊票遞給了她,她抬頭看了一眼陳天默,也是她第一次沒有躲閃的正面注視陳天默,眼前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年輕,如此的俊秀,又是如此的令人畏懼。
陳天默也徹底看清楚了馮茜的模樣,好一個溫柔嫻靜的女人,卻怎么嫁給了萬大鵬那號人?
但見馮茜目光復雜的微點螓首,柔聲說道:“從現在開始,萬寶齋是陳老板的了。”
陳天默收下自己那份約書,道:“夫人且在這里等候片刻,等我打發了那些債主,夫人再走不遲。”
馮茜乖巧的“嗯”了一聲。
陳天默扭頭沖朱大龍和謝良佐說道:“現在去下去打發一樓那幫瘟神?”
“走!”
一行人下得樓來,警士們和大兵們都守在了大堂門口,陳天默、朱大龍、謝良佐三人則站在樓梯的半高處。
所謂的債主們立刻安靜了下來,都抬頭仰望著他們。
就在剛才,他們還議論紛紛呢,討論著樓上發生了什么事情,一會兒上去一幫“黑狗子”,一會兒又來了一幫大兵,幾個古董行會的高層又吵鬧著灰溜溜的離開……
“諸位,我姓陳,名天默,是這條街上天心閣的老板,如今,萬寶齋也由我接手了,特來知會一聲,你們的債務一并轉移到了我的頭上!”
陳天默站在樓梯上,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眾人,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,尤其在“曲一”身上多停留了片刻。
“現在,當著帥府謝副官和警署朱副署長都在,為大家做個見證,所有賬目,今日結清,過期不候!”
債主們面面相覷,彼此交換著目光,卻沒有人吭聲。
“不說話,那就是沒有意見了?好!”
陳天默笑著點了點頭,又沖萬寶齋的伙計說道:“把他們登記的冊子拿來,我按照上面的記名順序一一結算。”
伙計連忙把冊子遞了上來。
陳天默接到手里,瞥了一眼,說道:“我念到名字的,把欠債的憑證拿來,并說明欠債的前因后果,只要對上號,合情合理,我連本帶利償還,絕不虧欠諸位一毫一厘!第一個,季輝,是哪位老板啊?”
“我,這個,我不要了,兩清了。”一個瘦削的男人忽然擺擺手,扭頭就往外走。
朱大龍沖門口的警士使了個眼色,立刻有兩名警士按住了季輝。
“怎么就兩清了?得解釋清楚。”朱大龍獰笑道:“這年頭,賺錢可都不容易,絕不能讓你吃虧啊!”
債主們無不悚然動容,季輝更是臉色煞白:“我,我,萬大鵬已經還過我錢了,我忘了,剛想起來……”
“是忘了,還是故意欺負未亡人呢?”朱大龍臉色一變,厲聲喝道:“先把他銬上,隨后帶回警署,仔細審問!”
“是!”
陳天默又瞥向冊子:“第二個,呂光,是哪一位?欠你五百大洋對把,憑證何在?”
一個胖子擦著滿頭的大汗,訕笑道:“我是呂光,憑證,當初是口頭說的,也沒有書面憑證啊。”
朱大龍喝道:“口說無憑,這是訛錢,拿下!”
“等等。”
陳天默勸阻道:“一諾千金,口頭約定也是約定嘛,只是呂老板,你得說說,萬大鵬怎么欠下你這五百大洋的?”
“這個,這個……”
呂光急的抓耳撓腮,忽然跪了下去:“我不要了!我不要了行不行?!”
“不行!你說要就要,說不要就不要?這是欺詐!”
朱大龍一努嘴,早有警士上前,按住了呂光。
陳天默搖頭冷笑,看向冊子上的第三個名字。
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,也在他的算計之中。
只是,大堂里的債主們,都開始瑟瑟發抖了。
望著陳天默手里那個冊子,仿佛在看閻王爺的生死簿一樣。
他們現在最后悔的就是,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上面!
這是誰他娘的出的騷主意?
造孽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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